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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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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嬌不知道謝央為何會那般厭惡楊忠義, 但想到謝央說楊依依為排除異己,而將另一個姑娘逼瘋之事, 她心中還是不免一驚。

許是這京中的人, 每個都戴著一副假面,讓人看不清真假。

第二日去文華殿時,她心裏還是有些發虛, 昨日喝了些酒, 腦子不清明地去招惹謝央,不知這人心裏怎麽記仇呢。

但謝央卻同往日一般, 眉目溫和,似不曾將昨日之事放在心上, 只每當她問些什麽的時候,謝央的嘴角就微微壓下, 看得燕嬌心驚膽戰。

謝央的課一完, 燕嬌就趴在桌子上嘆了好幾聲, 魏北安湊到她跟前,“殿下怎的了?”

燕嬌直起身子,搖搖頭, 看向他, 問道:“如何?”

魏北安點點頭, 俯下身子,低聲道:“我已告訴了王準他們, 聽說岳府管家時常光顧念荷姑娘的鋪子,盯著他們的行蹤不難。”

昨日在岳臨生辰宴上,魏北安提及管家和那人爭吵, 她心中就有了疑慮。

岳臨使了眼色, 管家才跟上前去, 那人又提及什麽寶貝,看來是岳臨在跟什麽人做交易。

哪怕後面岳臨請了那幾個口技者來為他們表演,她都還是懷疑岳臨的府上真的有孩童。

自從審理拐賣孩童一案,對各地進出城的行人多加審查,也就斷了不少人販子的財路,也斷了那些買者的念想。

如果這些人著急要人呢?

所以,她不能放過一絲可能,若這幕後之人真的是岳臨呢?

她心中存了疑,便讓魏北安去給王準他們遞信,好讓他們幫忙查查岳臨,她總覺得好像那團十五年前的迷霧也快解開了。

這兩件事,似是有著某種關聯。

岳臨來文華殿時,正帶著他那頂滿鑲珠玉冠,平日總是堆著諂媚笑意,如今卻是仰起脖子,嘴角掛著一絲高傲的笑。

不過,他依舊沒有多說燕嬌什麽,反而愈發誇讚她,“殿下從益州歸來後,學識更加淵博,殿下如此勤奮刻苦,陛下一定心中甚是安慰。”

燕嬌輕輕扯了扯唇,沒說什麽,只是下一刻就見岳臨轉向盧清,讓他背起書來,盧清背不出,岳臨伸手一指門外,“客氣”地請盧清出殿罰站。

燕嬌眉心一皺,只覺岳臨這是一副小人嘴臉,他似是還記得昨日盧清說錯的話。

盧清張張嘴,也對這位先生的變化感到驚訝,但沒多說什麽,恭敬地退出殿外。

岳臨又道:“盧君也快成親了,還望早日懂事些,也才能好好護著家中妻兒老小。”

盧清聽了,臉上一紅,施了一禮,道了聲是,就出門外罰站了。

燕嬌的目光落在岳臨的發冠上,原來有的人頭上多了個東西,就真的會變得不一樣,只是她卻總覺得岳臨這句是話裏有話。

陳家不舍得嫁女,準備留一年,待盧清過了弱冠,再行成婚禮,盧清的生辰是五月十九,這日便行冠禮。

岳臨看向燕嬌,目光變得格外親切柔和,“殿下勿要憂心,陛下賜臣滿鑲珠玉冠,臣著實不能辜負陛下心意,您說是吧?”

燕嬌看著岳臨,笑了笑,“岳大人所言極是。”

岳臨聽了這話,眉目舒展,心情更好地講起禮法來。

……

等了幾日,燕嬌也沒等到王準他們查來的消息,而岳府的管家卻每日都去齊念荷的鋪子買綢緞。

燕嬌心下一驚,連忙就讓魏北安出宮時帶消息給王準他們,叫他們不要再查岳臨之事。

這岳府缺那麽多孩童用的布料嗎?

她覺得岳臨應是知道有人在查他們,他們似乎要請君入甕,可是要請的是誰?

她有些理不清,但心中隱隱明白,不能再這般查下去。

等到李延玉來文華殿時,燕嬌上前,裝作好奇問道:“李先生,岳先生得了父皇贈冠,學生以為是岳先生講學辛苦,不知李先生是否也得了冠?”

她一問完,盧清他們就圍上來,緊緊瞧著李延玉,似是催著他把冠拿出來一般。

李延玉老臉一紅,揮著盧清他們,“昨日的課可溫好了?”

盧清笑道:“溫好了,先生的冠呢?”

李延玉抽抽嘴角,額上隱隱有著汗珠,輕咳了一聲,“岳大人資歷更足,自然當得起陛下贈冠。”

燕嬌從他這語氣中,隱隱聽出幾分不服氣。

她托著下巴,手肘搭在桌子上,問李延玉道:“可先生之前不是戶部尚書嗎?”

她狀似驚訝道:“這樣的資歷還不夠嗎?”

李延玉眼皮直跳,恨不得敲敲這位殿下的腦袋,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?

他心下一氣,他哪裏知道岳臨那廝做了什麽,不過三品員外郎,就得了陛下賜冠?

哪怕他於禮法上有增減,那也不見得是什麽大功吧!

李延玉撇撇嘴,“岳大人是楊大人一手提拔起來的,許是如今他不站派別,陛下很是欣賞吧。”

說著,李延玉就沖他們擺手,攆著他們回到座位坐下。

燕嬌不由一楞,岳臨竟是楊忠義一手提拔起來的!

他不禁想到謝央初初將文華殿的老師名冊交給她時,他看著岳臨的名字,面色一頓,而謝央又極為厭惡楊忠義。

難道謝央是知道什麽嗎?

可她又搖搖頭,憑她對謝央的了解,謝央要是知道這二人有勾結,不會不告訴皇帝,也不會不拆穿他們,哪會等上這許久?

而且如果岳臨真的買賣兒童,謝央也不會放任他這般久,所以謝央厭惡楊忠義什麽?他又知道岳臨的什麽事?

燕嬌只覺線索更亂,但想到與楊忠義同時為丞相的孟隨,心裏有了主意。

到三月二十三這日,正是孟隨的生辰,燕嬌向皇帝告了假,便出了宮門,一路往孟府而去。

孟隨雖貴為丞相,但如今被皇帝削權也削得不剩什麽,他這府門外楞是沒多少大臣來,比起岳臨那日壽宴,簡直天上地下,氣得孟隨直跳腳。

但一見燕嬌來了,他眼睛一亮,小跑到燕嬌馬車那兒,就要攙著她下來。

燕嬌暗暗翻個白眼,把手背到身後,一骨碌跳下馬車,壺珠跟在她身後,也動作利落地跳了下來。

孟隨拿手給燕嬌扇著風,“殿下這一路辛苦了,今年也不知怎的,才這個時候,京中就熱得不行。”

燕嬌看看他,見他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裏,那鬢邊就添了幾縷白發,不由一嘆,對於孟隨來說,他是熱愛權力的,只是他的性子,卻註定他握不住什麽權力。

“外祖生辰安康。”燕嬌真心實意地道了一句。

孟隨一聽她的話,眼裏閃著淚花,伸手拽過燕嬌的衣袖,抽抽搭搭起來,“殿下,想去年老夫在踏月樓外見著你,那時候你還磕磕巴巴,如今說起話來,利索極了,且氣度威儀也更甚之,如今百姓愛戴你,你在益州所為,天下的百姓……”

燕嬌一聽他這話,臉一皺,不會這些時日,孟隨還在處處說她的“豐功偉績”吧?

燕嬌一嘆,拉過他到一邊,低聲道:“外祖日後莫要如此言論。”

見孟隨臉上淚痕未幹,疑惑地看著她,燕嬌又道:“如今六皇子腿疾漸好,本宮實是處在危處,外祖如此言說,置父皇於何處?父皇會怎麽想本宮?”

孟隨原本見皇帝禁足燕嬌,心中不平,出去喝酒時,說了這些話,待後來皇帝派燕嬌代去岳臨的生辰宴,就覺得皇帝還是歡喜他這外孫的,他便自得起來,愈發覺得自己沒同這位外孫斷了聯系,實屬有先見之明。

可現下聽了燕嬌這話,他不由一抖,他舔舔唇,看向燕嬌,急急解釋道:“老夫並無他意,只、只是……”

“無妨。”燕嬌輕聲道:“外祖日後切記謹言慎行。”

孟隨連連點頭,“自然,自然。”

燕嬌見他應了,心中松了口氣,身後傳來車馬聲,她回頭望去,正見郡主府的車馬行來。

只見孟不呂先下了馬車,站在一邊等著,安陽郡主小心地提起裙擺,待下馬車時,還是踩到了裙擺,險些摔下去,孟不呂一見,迅疾地沖到她身旁扶住她,那臉一瞬漲得通紅。

燕嬌見了,摸摸鼻子笑起來,好似這兩人愈發親近了。

孟不呂抱著安陽,只覺胸膛一片火熱,扶穩了她,才輕咳著松開手,轉過身來,就見燕嬌和他祖父站在一起,他臉又紅了起來。

安陽見到燕嬌,微微一詫,隨即緩步上前,見了一禮,“安陽見過太子殿下。”

“起身。”

燕嬌匆匆說了一句,然後又同孟不呂見禮,孟不呂則敷衍地回了一禮,一行人便往孟府中走去。

安陽道:“夫君,你同我先去探望祖母。”

孟不呂眉間一緊,眼中劃過一抹擔憂,道了聲“好”。

燕嬌見他們表情似有不對,問道:“老夫人怎麽了?”

孟隨如今的夫人並不是燕嬌的祖母,而是燕嬌祖母吳氏臨死前,親自囑咐孟隨扶正的貴妾雲氏。

雲氏有孟隨唯一的一個兒子,也就是孟不呂他爹,家族又是懷東雲氏,孟隨就是再不願,也只得扶正她。

孟隨的鶯鶯燕燕極多,府中的妾室更是成群,雲氏不得寵愛,但有兒子傍身,孟隨也不能隨意廢了她正室之位。

聽莫氏說,吳氏在世時,雲氏與吳氏最為交好,若沒有吳氏在旁護著,雲氏的孩子就會像她那個早夭的小舅舅一般沒了。

想到這裏,她擰了擰眉,就聽孟不呂道:“祖母這些時日身子不太爽利,我前些時日來看時,已起不來床。”

燕嬌一驚,抿著唇沒再說話,只跟著他們往雲氏的院中走去。

剛到雲氏的院子,就見一個嬤嬤朝裏面嚷著:“老太太,小公子和郡主來了!”

裏面傳來悶悶的咳聲,“快……我梳洗,咳咳,讓他們等……”

不待她說完,燕嬌幾人就已快步走進房中,只見雲氏正費力地要起身,見他們進門,趕緊朝裏扭過頭,不讓他們看她。

那嬤嬤笑笑,然後看向燕嬌,問孟不呂道:“這位郎君是哪位啊?”

孟不呂看了眼燕嬌,回道:“祖母,這位是太子殿下,是芹姑姑的兒子。”

雲氏聞言,身子一僵,半晌,回過身來,眼中帶淚,顫著手伸向燕嬌:“殿、殿下?妾身……妾身終於等到您回來了!”

作者有話說:

預備某人盒飯倒計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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